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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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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一路頂風冒雪的跋涉,近五個小時後,鄭西野和許芳菲、秦宇、顧學超四人終於抵達了狼牙營地。

狼牙大隊在昆侖無人區的營地,其實就是三個龐大的軍用帳篷。一個用來住人,另外兩個用來堆放設備和隊員們的行李。

這幾天因為遇到了技術方面的難關,執行行動的數名隊員都處於休息狀態,原地待命,一個個眼巴巴伸著脖子等,等自家隊長將十七所派來的技術專家們接上山。

可等鄭西野等人真的出現在眼前時,隊員們全都有點兒懵。

任誰也料不到,大家千盼萬盼的技術小組,會以如此“華麗”的姿態登場——滿身霜雪,鼻子嘴巴眉毛全白,凍得牙齒打顫,鼻涕泡直流,狼狽不堪。

隊員林子程目瞪口呆,視線在鄭西野等人身上細細打量,問道:“老大,你們這是怎麽了,搞成這樣。路上遇到歹徒搶劫了?”

鄭西野無語,連眼神都不想給林子程一個。

“邊兒去!有沒有一點眼色,這是無人區,哪撥搶劫犯會想不開在這兒打劫,十年也開不了張!”第二個開口的也是一名狼牙隊員。他叫安則,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,皮膚白白的,在一幫子五大三粗的男人中間顯得格外文氣。

林子程聽完一琢磨,露出個憨憨的幹笑:“也是哈。”

鄭西野沒搭倆小子的腔,只是隨口做起介紹,說:“這是十七所的許芳菲同志,秦宇同志,這是邊防營的顧學超同志。這兩個是我的隊友……”

說著,鄭西野一頓,手指過來,準備介紹安則和林子程。

兩個狼牙特種兵霎時精神大振,咧開嘴,露出笑,連背脊都挺得筆直筆直。

鄭西野說:“老安,老林。”

兩方人馬打過照面,簡單打了個招呼便算認識了。

之後,鄭西野便帶著許芳菲和秦宇顧學超進了帳篷。

高原使用的軍用帳篷厚實抗造,屋子裏又烤著炭火,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對比,簡直是天堂一般的溫室。

血流回溫,全身凍僵的血管也跟著舒展開。許芳菲緊繃了幾個鐘頭的神經終於放松,沈沈呼出一口氣來。

舉目環顧四周,只見帳篷正中間是一個烤火爐,呈圓筒狀,裏頭堆滿了黑灰色炭材,火星子忽閃忽滅。

一個身穿軍裝棉衣、腳踩雪地軍靴的魁梧男人坐在火爐旁邊,手裏拿火鉗,時不時翻動兩下,確保所有炭材都能充分燃燒。

除這名看火的軍官外,屋裏還有另外三個和他同樣裝束的人。

看見鄭西野,四人不約而同打招呼,喚了句:“野哥。”

鄭西野淡淡點下了頭,作為回應。

他摘下帽子和手套,很隨意地對拍兩下,將表面內裏覆的雪抖落,同時沒什麽語氣地說:“我們的車在路上拋錨了,營地以北十一點公裏左右。開一輛裝備車,帶上家夥事,去把那輛車拖回來。上頭有十七所同志們的行李。”

隊員們立刻應聲:“是。”

兩個穿軍裝的男人立刻便戴上帽子手套,披上特制軍大衣,撩開帳篷門出去了。

這頭,秦宇右腳還是有點小跛,有點兒撐不住了。他抱著氧氣袋,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小馬紮上,邊吸氧邊痛苦地皺眉,口中上氣不接下氣道:“感覺胸口越來越悶了。鄭隊,你們營地這兒的海拔是多少?”

鄭西野還沒說話,看火的張峰便先開了口,回答秦宇:“四千六,不到四千七。”

“難怪這麽難受。”秦宇做出副絕望的哭喪臉,“正常人能承受的海拔高度是1500—3500,4700已經是超高海拔了。”

張峰見秦宇一臉欲哭無淚快暈厥的表情,笑了下,伸手拍拍他的肩,安慰道:“專家同志,剛開始是這樣的。你別看我一米八,一百六十斤,壯得像頭牛,剛來那會兒也是通宿通宿睡不著,全靠吃白加黑。”

秦宇大半張臉都掩在氧氣面罩裏。他在張峰身上端詳一遭,問:“兄弟,你適應了多久?”

張峰說:“每個人的適應時間不一樣。有的人三四天就能適應,比如我們老大,有的人一個星期適應,比如我。還有的人比較虛,兩個月了都沒適應,比如安則。”

話音剛落,帳篷外頭就傳進來一句洪亮嗓門兒,笑罵:“張峰我可去你的吧。誰虛誰不適應?我早就生龍活虎了!”

許芳菲眨了眨眼,循聲回頭看,見是那名帶黑框眼鏡的帥氣小哥,鄭西野口中的“老安”。

張峰也笑,回懟:“昨兒晚上還在那兒吵吵耳朵疼,虛就是虛,有什麽不敢承認的。”

兩個隊員就這麽杠上了,你一言我一語,半天沒爭出個結果。

秦宇在旁邊哭笑不得,抱著氧氣袋插話:“誰不知道你們狼牙都是鋼鐵般的意志、鋼鐵般的身體素質,你們在這裏要是都扛不住,那我們幾個幹脆卷鋪蓋回家得了,還幹什麽活啊。”

許芳菲被這幾個活潑的男孩子逗笑,彎起唇,輕輕笑出聲。

正是清靈悅耳的幾聲淺笑,才令狼牙的幾個老爺們兒反應過來。

張峰愕然,安則愕然,後面進來的林子程也愕然。

所有人都他媽呆了。

男人們不可置信地對視一眼,用眼神瘋狂交流。

張峰:啥啊?剛剛那是啥?我怎麽像聽見女孩子的聲音了。我是不是在高原待久了腦子出了毛病,幻聽?

林子程:我也幻聽?

安則:十七所的技術專家裏難道有妹子?

隊員們齊刷刷轉過頭,目光不約而同望向帳篷裏那道纖細嬌小的圓滾滾身影。

審度一圈。

眾人恍然醒悟——幻什麽聽啊,看看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看看凍得發紅的小臉蛋,這不就是個水靈靈俏生生的小姑娘嗎?

林子程驚得沖口而出:“我去,剛才我聽野哥介紹,說什麽‘許方飛’,我還以為是飛翔的飛,沒想到是女同志啊。”

許芳菲有點不好意思。稍停頓,擡手摘下肥大的防雪護耳帽,朝幾人露出一個友善溫婉的笑容,語帶歉意:“各位同志,你們好,我是許芳菲,人間四月芳菲盡的‘芳菲’。不好意思,剛才一路走過來,比較冷,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摘帽子。”

天生麗質的漂亮姑娘,即使不施脂粉、在雪地裏凍了幾個鐘頭,也還是標致得讓人眼前一亮。

狼牙大隊整個單位,男生占百分之九十,剩下百分之十女生群體裏裏,絕大多數還是招聘進來的財務文職。一幫核心隊員們平時又忙,不是在訓練就是在出任務,根本沒什麽機會和外界接觸,當然沒見過太多女孩子。

更別說,像許芳菲這樣的明艷大美人了。

安則等人著實震驚。

誰能想到,這麽一個年輕大美人會是個女兵,還是能為他們狼牙的絕密行動,提供技術支援的專家級人物。

他們覺得這個世界實在魔幻。

帳篷裏,幾雙眼睛筆直地看著許芳菲,目光驚艷而詫異,一時都忘了挪開。

就在安則動了動唇,還想跟這位漂亮女兵同志說些什麽的時候,眼前黑影一晃,一道白楊樹般高大筆挺身影忽然映入他的視野,將女兵同志囫圇個兒擋住。

隊員們一怔,茫然地擡高視線。

隊長鄭西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,一張俊臉冷得像冰塊,不發一語,眼神卻極其不善。

隊員們回過神來,幹咳了聲,有點尷尬地看向別處。

這時,張峰忽然想起什麽,問道:“對了野哥,許芳菲同志是個女孩子,她總不可能也睡這個帳篷,和我們住一起吧?你得給她另外安排個住宿。”

鄭西野冷冷一眼瞥過去:“我當然知道。”

張峰被噎得啞口無言,默。

鄭西野轉頭看向身後的許芳菲,淡淡地說:“許芳菲同志,你住的帳篷是另一間。我領你去看看吧。”

許芳菲朝他點頭,笑著回道:“嗯,好的。”

鄭西野垂眸,看了眼她手裏的帽子,又說:“把帽子戴好,出去風就大了。”

“哦。”許芳菲應了聲,連忙將摘下的防雪帽又戴回腦袋上,護住耳朵,扣住防風面罩,只露出一雙清澈晶亮的眸。

鄭西野又盯著她看了會兒,確定小姑娘已經全副武裝後,才邁開長腿走到帳篷門口,伸手將厚重的門簾撩起。

霎時間,夾著雪沫的寒風呼嘯著灌進來。

許芳菲北風吹得瞇起眼,將頭埋低,戴著手套的雙手下意識收攏衣領,快步走出去。

鄭西野在後面跟上,兩人並排往前。

走出幾步後,鄭西野忽然開口,柔聲說了句:“我們單位姑娘很少,這幫小子沒見過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兒,所以可能有點失態。你別介意,他們都很淳樸,沒有其他意思。”

許芳菲聞言楞了下,旋即噗嗤一聲,道:“我怎麽會介意,我覺得你的隊友們都很好玩呀。”

鄭西野擡眉,有點兒疑惑:“好玩?”

“嗯。”小姑娘點點頭,轉過腦袋看他,眼神和語調都格外誠摯,“一看就是一群活潑好動的男孩子,充滿朝氣和活力。年輕人就該這樣嘛,青春四溢。”

鄭西野聽完這話,在心裏細細一品,忽然就有點兒不是味兒。但他不爽又不好表現,只能不鹹不淡地反問:“你覺得我活潑好動嗎。”

許芳菲呆住:“你?”

許芳菲人都傻了,被這個奇怪的問題搞得腦子卡頓,呆滯兩秒才支吾著,回答:“你……你不能用活潑好動來形容吧。”

鄭西野側目瞧她:“那我是什麽?”

許芳菲認真思考了下,說:“你有些時候比較皮,跟個流氓無賴一樣。但大部分時候,又很正經很沈穩。折個中的話,可能勉強也算‘活潑’?”

鄭西野慪得想爆粗口,嗤道:“形容外人,全是褒義詞,什麽青春四溢充滿朝氣和活力。形容你自個兒的男人,又是流氓又是無賴,崽崽同志,你是不是欠收拾?”

許芳菲心思剔透,一下聽出來,這別扭男人的醋壇子又莫名其妙地翻了。覺得好笑,嘴角彎彎地回他:“鄭西野同志,快三十歲的人了,成熟一點好嗎?不要這麽幼稚。為什麽總喜歡和其他人比?”

鄭西野臉色涼涼,氣定神閑道:“爭強好勝,本來是雄性生物的天性。”

許芳菲汗顏:“你少來,又準備胡說八道,扯‘大自然的規律’那一套嗎?你能不能換個話術。”

許芳菲頓了下,又忍不住小聲吐槽:“而且你不許我誇任何異性,這也太霸道不講理了,小氣得很。”

鄭西野直勾勾地盯著她瞧,道:“我先說清楚,我很大度,絕對沒有不許你誇任何異性。你欣賞某個異性,甚至對它有好感,我都可以接受。”

許芳菲皺眉,對這個說法表示嚴重懷疑:“是……嗎?”

鄭西野懶洋洋地補充:“當然了,這有個小小的前提條件。”

許芳菲好奇:“什麽條件?”

鄭西野:“前提就是,那個異性不能跟我同一物種。”

許芳菲:“……”

許芳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。

心道繞來繞去,拉扯這大半天,他直接說不許她誇獎任何男人不就行了嗎?還“同一物種”,玩什麽文字游戲呀。

大醋王,小氣鬼!

許芳菲在心裏暗搓搓地腹誹,唇畔卻掛著一個甜絲絲的笑。

沒一會兒,鄭西野便將許芳菲帶進了另一座軍綠色的搭帳篷。

許芳菲進去一瞧,發現這間帳篷很空曠,裏面放的都是各類裝備與器材。大約是沒有生火的緣故,整個空間內涼颼颼的,透出能浸透層層衣物與皮肉,涼進人骨的寒意。

“這是裝備庫。”鄭西野在她身後開口,柔聲說,“除了每天早晚要來取放裝備,平時我們都不會過來。所以這裏相對隱私,你可以安心住,不用怕不方便。”

許芳菲朝他乖巧地頷首,笑吟吟說:“好。等車子拖回來,我就去取我的行李和行軍床。”

姑娘小巧的臉蛋藏在帽子的面罩背後,晶瑩的眸子比昆侖的雪水還清澈,含羞帶怯,難以形容的嬌俏。

鄭西野被這小模樣勾得食指輕跳,見四下沒有旁人,心念微動,忍不住伸出手,將她戴著手套的小爪子握進掌心,很輕地捏了捏,溫柔把玩。

他垂著眸瞧她,目光柔靜溫和,輕聲道:“這裏比較冷,我等下給你抱個火爐子過來。”

兩個人都戴著手套,彼此之間甚至沒有肌膚相親,可這克制又壓抑的溫存親昵,何其動人,甚至勝過每一次炙熱的親吻。

許芳菲臉蛋泛紅,心尖尖都震顫起來,手很乖地蜷於他指掌間,輕“嗯”了聲。

這時,她猛然想起他手上的凍傷,低聲說道:“對了,你手上的傷!快把手套摘了讓我看看。”

鄭西野勾了勾唇,淡聲說:“沒什麽大礙。在高原地區幹活,凍傷很常見,我糙得很,早就習慣了。”

許芳菲看著他黑色的眼睛,溫和而堅定地道:“我想看一看。”

姑娘人不大一個,平時性格也軟綿綿的,可倔起來也是真的倔,格外執拗。

鄭西野見許芳菲如此倔強,只好十指微動,摘掉了右手的手套。

許芳菲捧住他青紅泛紫而又紅腫的右手,用力皺眉,只覺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,疼得她呼吸困難。

“很痛吧?”她硬生生把淚意憋回,卻還是不敢擡眸看他。只柔聲這樣問。

鄭西野嗓音低柔,應她:“沒事,這點小傷,抹了藥幾天就能好。崽崽,你不用為我擔心。”

許芳菲抿了抿嘴唇,一時無言。

的確。

他手上的這點凍傷,比起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其它傷痕來說,的確微不足道……

就在這時,帳篷門簾一打,一道大嗓門兒伴著腳步聲和與高原風聲雪聲,冷不防齊齊撲入。

“野哥,你在這兒幹什麽呀,我在外頭跟個沒頭蒼蠅似的找你老半天……”一名狼牙隊員大剌剌走了進來。

許芳菲被嚇一大跳,窘極了,想也不想便飛快松開鄭西野的手,清清嗓子,若無其事地看看左,看看右,看看帳篷頂,再看看帳篷地。

鄭西野微滯,臉色也略沈,語氣梆硬地回話:“進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。”

進帳篷的隊員名叫靳大偉,平時主要負責的就是所有裝備器械的檢修維護。聽見這個說辭,靳大偉直接傻了。

他茫然地摳了摳腦袋,說:“野哥,我是裝備庫管理員啊,我進裝備庫,還得敲個門?之前也沒這個規定啊。”

鄭西野說:“從今天開始有了。”

靳大偉註意到那個穿棉服的嬌小背影,心裏隱約猜到點兒什麽,但又猜得不完全。問道:“為啥?”

鄭西野說:“這個裝備庫,以後同時也供技術支援組的許芳菲同志休息睡覺用。人一姑娘家,你進來不得吱個聲。”

“哦!”靳大偉擡手用力拍了下腦門兒:“成成成,我記住了!我這就跟大家都說一聲去!”

高原地區海拔高,氣壓低,水的沸點也低,無法煮熟食物。因此,狼牙大隊攜帶的幹糧食物裏,以壓縮餅幹、肉類罐頭為主。

夜幕降臨後,眾人便在大帳篷裏圍坐成一團,開始吃今天的晚餐。

管後勤的向孟拿出一大堆壓縮餅幹和肉罐頭,一人一包餅幹一個罐頭,分發給大家。

許芳菲是個女孩子,溫柔文靜,即使在饑餓狀態下,她的吃相也很雅觀。手指拉開罐頭的拉扣蓋,拿鐵勺子挖出一勺,放進嘴裏,緩慢地咀嚼。

對比起來,一群大男孩就跟餓了幾天的大狼狗似的。

顧學超一口罐頭一口餅幹,腮幫子填得滿滿的,仿佛此刻吃的不是行軍幹糧,而是什麽山珍海味。

旁邊的秦宇吃著餅幹瞧著顧學超,忽然開口,喊道:“顧班長。”

“嗯?”顧學超嚼著魚肉看向他。

“救命之恩,沒齒難忘,今後你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,我一定萬死不辭。”秦宇勾了勾唇,手裏的牛肉罐頭遞出去,挑眉:“碰一個,以後就是兄弟了。”

年輕戰士臉頰瞬間泛起紅潮,靦腆地笑笑,說:“秦宇同志,你別這麽說,那樣緊急的關頭,我相信,我們當中任何一位同志遇上了,都會做跟我一樣的選擇。”

秦宇眼眶泛起濕氣,掩飾什麽般哈哈大笑,手臂勾住顧學超的肩膀,說:“看看,這就是咱們的戍邊戰士!”

鄭西野也很平和地笑了下,說:“顧學超,下次去營區,我會把這件事完完整整告訴你們營長。你舍己救人,品格高尚,值得記一功。”

“這、這真沒什麽!而且秦宇同志當時也想救我,他沒我蠻勁兒大而已!”

小戰士臉更加紅,撓著頭嘿嘿嘿傻笑,“鄭隊,秦宇同志們,你們再繼續誇我,我都不好意思在這兒待了。”

帳篷外,風雪繼續在天地間肆虐。

帳篷裏歡聲笑語,溫暖如春。

吃完飯,顧學超自覺去了其它帳篷。鄭西野拿出昆侖基站的坐標地圖,平鋪在桌面上。

他臉色沈肅冷靜,手指向其中一個坐標點,問道:“遇到問題的就是這個站點。各位有什麽想法?”

秦宇盯著坐標圖,思索片刻,說:“古俊奇現在的身體狀況,應該是來不了了。白陸從營區趕過來,估計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。鄭隊,我建議我們明天下午再出發去這個站點。”

鄭西野搖頭,否決道:“這個基站比較遠,離我們營地車程有兩個小時,下午出發,又要趕在天黑之前回來,幾乎沒有時間幹活。”

這時,狼牙大隊的技術骨幹安則開口了。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眉頭微皺,說道:“實在不行,就我們幾個去,先看看情況。”

秦宇被嗆了下,幹咳著說:“……我倒不是說我和小許不行。我主要覺得,白陸同志的水平,相對應該更高一些。”

幾個男人爭執著。

驀然間,一道纖細嗓音響起來,試探著說:“不然,秦宇,我們倆先去試試?”

秦宇瞪大眼:“小許,你這麽有自信嗎?”

許芳菲雙頰微燙,小聲說出自己的想法:“本來白哥也要明天下午才到,如果我們不去,又白白耽誤明天一整天。我們去了,能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最好,就算不能,去摸個底也不錯呀,還能回來跟白哥交流,白哥也更好上手。”

話音落地,安則頓時一拍桌子,喜道:“小姑娘說得對啊,不去是耽誤,去了,也沒有壞影響嘛!”

鄭西野緩慢點了下頭,作出決定:“行。安則,秦宇,許芳菲,明天早上你們跟我走。”

三人應道:“是!”

夜越深,氣溫越低,雪風犀利地吹著,呼號咆哮,仿佛大地之母最沈重的喘息。

從主帳篷出來後,許芳菲用燒到半開的熱水簡單洗漱了一番,之後便吸了會兒氧,準備休息。

帳子裏火爐在發光,炭火的火星子時飛時休,一眨一眨,偶爾發出幾聲劈啪的脆響。

她用火鉗翻攪了一下火爐裏的炭塊,接著便撲撲手,站起身,拿起疊行軍床來到寬敞地帶,展開,鋪平,放上自己的床單被褥。

剛彎腰坐下,餘光裏卻看見帳篷門簾飛起,被人從外面掀了開。

“……”許芳菲剛脫下棉衣外套,見狀大驚,下意識抓過棉服擋在胸前。

驚魂未定地定睛去看,瞧見一個穿軍裝的高個兒男人從風雪裏闖入。他臉色淡淡,低眸拍了拍身上的落雪,雪沫雪粒簌簌掉下來,與帳篷門前的積雪融為一體。

看清男人的臉,許芳菲揪緊的心這才放松。她拍拍心口,嘀咕道:“你幹嘛突然跑進來,差點把我嚇死。”

鄭西野踏著步子進來了,垂下門簾的同時,隨手將荒漠迷彩脫下來,掛到門邊的掛鉤上,嘴裏漫不經心地回她:“除了我,誰敢不打招呼跑你屋裏來。”

許芳菲見他一進門就脫衣服,呆了,眼睛瞪得圓圓的,顫聲道:“餵,大半夜的你不睡覺,要做什麽?”

噠一聲。

鄭西野解開腕上的機械腕表,彎腰放在儲物櫃上。聽見她的問句,他側眸朝她看來,眉微挑,饒有興味道:“你說呢,我的崽。”

短短幾秒,許芳菲白皙的雙頰紅了個底朝天。

她錯愕又震驚,手裏的棉服抓得更緊,紅著臉結巴道:“不、不是。鄭西野,我告訴你啊,這裏不是你、你家,你想幹嘛就能幹嘛。這裏是青藏高原,是昆侖,我們都在執行特殊任務!你休想在這兒對我怎麽樣?”

許芳菲簡直瞠目結舌。

蒼天啊,大地啊!

這個色欲熏心的野男人是瘋了嗎?腦子裏哪根筋沒有搭對,居然想在這裏對她亂來?

哈???

那邊廂,鄭西野已經閑庭信步似的走了過來,在許芳菲面前站定。他垂著眸,居高臨下,瞧著這個眼睛圓圓的可愛小家夥。

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,誰都沒說話,

須臾光景,鄭西野慢條斯理地俯低身,修長的雙臂也伸出來,撐在姑娘身體兩側,將嬌小的女孩完全圈進自己的空間內。

“……”許芳菲面紅耳赤,瞪著那張逐漸放大的俊臉,咚一聲,幹巴巴地咽了口唾沫。

她不禁開始思考,如果等下他又對她上下其手,她是直接逃跑比較靠譜,還是大喊“非禮”比較靠譜。

然而,就在距離她唇瓣還剩一公分距離的時候,鄭西野停了下來。

他眉峰高挑,指尖在她的臉蛋上輕輕一勾,懶洋洋道:“期待什麽呢小姑娘,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麽?”

許芳菲楞住。

緊接著,鄭西野便直起身徑自走到火爐邊,彎下腰,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旁邊的馬紮上。拿起火鉗,臉色平靜地攪炭。

許芳菲狐疑地皺眉,問:“……你到底在幹嘛呀?”

“我能幹嘛。”鄭西野語氣淡淡,頭也不回地隨口回她,“我在給我的寶貝崽崽翻炭,幫她看著爐火,不停翻攪,確保每塊炭都能充分燃燒,免得她睡得像頭小豬似的,結果一氧化碳中毒。”

“……”

聽見這個答案,許芳菲心中頓感溫暖甜蜜。她嘴角禁不住往上翹,望著男人高大漂亮的背影看了會兒,忽然反應過來什麽,問:“那,難道你要一整晚都在這兒幫我看火嗎?”

鄭西野說:“對啊。”

許芳菲被哽住,皺眉道:“不行,你也需要休息。必須休息。”

她思考兩秒,建議:“這樣吧,我們淪落值班,你睡兩個小時,我睡兩個小時?”

鄭西野翻完一輪炭,將火鉗放到了旁邊,淡淡道:“我現在挺精神,等我困了再說。”

許芳菲聞言,只好把棉服放到一邊,抱著被子躺下來。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定定望著鄭西野,想了想,又道:“火爐又不是每分鐘都要翻,你坐在那兒很累吧。”

鄭西野回過頭來,看向行軍床上的小姑娘,有點無奈地柔聲道:“崽崽小同志,這屋裏又沒第二張床,我不坐,還能躺嗎?”

小姑娘臉紅撲撲的,沈默兩秒,支吾著擠出一句話:“你可以和我躺一起。”

鄭西野:“行軍床只有一米寬,睡不下我們兩個。”

崽子似乎羞窘到極點,拉高被子擋住臉蛋。緊接著,一道甜糯柔婉的嗓音便從被子裏飄出來,悶悶的。

她說:“反正晚上也沒人過來。你睡床,我可以……趴在你身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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